秋月黎

《尋夢者之森》第三章──綿羊司機與公車

　　不知走了多久後終於穿越了繁花小道，神奇的是安妮完全沒有餓或累的感覺，自然的就不斷前行。

　　「應該走了快兩小時了吧？」敲了敲早已停止轉動的錶。

　　「喵喵！」濕鼻頂頂安妮，頭往某個方向看去。

　　這時安妮才發現眼前的景色有了跳躍性的轉變，向前走幾步到懸崖邊，遠眺著蔚藍而無邊際的大海，海上閃爍著光亮，浪花輕輕拍打著峭壁，聲音令人陶醉。

　　「好久沒看見海了呢……」靠著崖邊坐下，雙腿稚氣的擺動著：「如果能一直待在尋夢者之森，都不要回去就好了……」換了下姿勢，安妮環抱住自己的膝蓋，將下巴撐在其之上，眼瞼半斂。

　　濕鼻原先自信的尾巴垂下，晃晃腦袋後馬上又回復原來的高度，他從側面巴著安妮，用一隻前掌撥了撥她的辮子。

　　突然他們聽見了一句話從後面傳來：「泥悶是要坐車齁咩？那就下企吧咩！」

　　「呀啊啊——」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一人一狗連回頭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就被推下懸崖。

　　原以為她十四歲的人生會就此結束的安妮在自由落體的過程中害怕的死命抱緊濕鼻，惹來濕鼻淒厲的喵喵聲。

　　沒想到幾秒後完全沒感受到預期的痛感，反而是安安穩穩的坐在柔軟的椅子上。

　　「沒想到窩只是企透透氣就有倫要來坐車咩。」

　　「什、什麼車……？」驚魂未定的安妮撫著胸，緩緩心跳以及急促的呼吸。

　　「啊豆公掐咩，妹啊哩麥去叨？」

　　「你說什麼？」安妮滿頭霧水的聽著，在思考著他們之間是不是不同語言圈的。

「窩說妳要企哪裡咩？」綿羊司機嘴上叼住一跟煙斗，噗噗的抽著，呼出來的煙還環繞在綿羊圈圈的角上。

　　「噢……我想要去夢之居。」安妮發現煙味聞起來像棉花糖，也就放下心了。

　　「唔喔，企那麼遠咩。」綿羊司機往煙斗中加入一些金平糖，又說：「請先付費咩。」

　　「咦？！」「幹嘛那麼驚訝咩？啊泥坐車是都免費的逆？」

　　「呃啊……」安妮錯愕的張著嘴，誰能來告訴她在夢中身無分文卻被討錢的時候該怎麼辦……總不可能每次睡覺的時候都要帶著錢包吧？！

　　「濕鼻，我沒有帶錢……」推推背對著自己的幼犬，但彷彿是無聲控訴安妮剛剛勒到他脖子，濕鼻死也不肯看她一眼。

　　「泥是第一次坐窩悶這邊的公車齁咩，來來來哩來，到這台東西前面咩。」綿羊司機對安妮招招手，叫她在一台機器前站好。

　　「把泥的手齁，貼在這個平平的地方咩，嘿丟。」司機在面板上輸入『夢之居』後出現了三個數字，分別是270、218和紅色的-52。

　　「唉喲喲，妹啊泥是憂鬱系女子咩？人生齁，其實很美好啦，要懂得企體會咩。」綿羊司機嘖嘖的左右搖動蹄子。

　　「啊？」安妮再度摸不著頭緒的愣住。

　　「嗯……」綿羊司機又按了按，目的地從『夢之居』變成『夢之泉』，上面的數字也變為186、218以及綠色的32。

　　「因為泥的餘額不足，所以只能先帶泥企夢之泉咩。趕快回到位子上坐好，窩悶要粗花囉！」語畢，綿羊司機發動了公車，引擎發出『噗啾噗啾』的聲音。

　　「那個，司機先生。」安妮兩手搭在司機的椅背上。

　　「咩？」

　　「剛剛那些數字是什麼啊？」

　　「喔，那些數字是到目的地所需要的快樂以及泥有的還有泥最後剩下的快樂咩。說是說剩下的，但也不是拿走快樂的意思啦，只是不能重護使用咩。」

　　「快樂……？」

　　「嘿，就是讓泥感覺到開心的事情咩，一件事換一點數咩。」

　　「這樣啊……」

　　「泥的快樂太少了咩，多花點心思在注意生活中的小細節會花現不少小確幸咩。」

　　「嗯嗯，我會好好注意的。不過，那些收集來的快樂是要拿來做什麼的呢？買賣物品嗎？」

　　「不是安捏，泥覺得，尋夢者之森美咩？」

　　「嗯嗯！」雖然不知道司機為什麼這樣問，但安妮還是用力的點頭。

　　「那些快樂就是用來創造這個理想鄉以及繼續維持它的美麗用的咩。」

　　「原來如此，那，不用付濕鼻的車錢嗎？」

　　「泥說那隻狗咩，當地倫不用付咩。」

　　安妮回頭望了濕鼻一眼，只見濕鼻面對她打了個哈欠，弧度看起來像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靠回椅背上，安妮將濕鼻抱到腿上：「好重……」看見濕鼻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犬齒，驚覺原來母狗身材的玩笑也開不得，安妮臉上堆滿討好的笑容，趕緊改口：「不我是說，抱歉剛剛那麼粗魯的抱住你，原諒我嘛～」

　　濕鼻只是瞥了她一眼後，往她懷裡鑽了鑽，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就閉上眼打起盹來。

　　安妮伸出手指搔著濕鼻大耳後的細毛，轉過頭欣賞車外的風景，左邊是高高的峭壁，盎然的綠意再搭配上右手邊寬廣的水色海洋，公車就行駛於兩者間的小路上。

　　不像柏油路那般平坦的碎石小道，公車坐起來絕無法稱作舒適，但安妮就在這樣的狀態下，由著清新卻帶點鹹味的涼風吹拂也安穩的沉沉睡去，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許多，眼角以及嘴角都彎彎的。

　　「喵呀？！」尖銳的喵聲來自於從安妮腿上飛出去而驚醒的濕鼻。

　　而頭向前用力撞上司機椅背的安妮卻是迷迷糊糊的嗯唔了一聲就保持著這種姿勢繼續睡。

　　濕鼻走向安妮，用頭頂起她的手。

　　「……濕鼻乖。」見安妮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而開始閉著眼稀里糊塗摸起他的頭，濕鼻放棄叫醒這個『睡到茫了』的人。

　　歪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司機座，濕鼻走下車，果不其然看見趴在車輪旁的綿羊司機。

　　「喵？」

　　「哦？小狗狗泥醒來啦咩。剛剛有一隻長了腳的蛇突然衝出來，不知道有沒有輾到它咩。」

　　話才剛說完，一狗一羊就看見一隻綠色的蛇邊吐出蛇信邊發出『喔咿喔咿喔——』的聲音從公車左側助跑跳上山壁。

　　「……是誰的夢那麼噁心咩，可以把他送回老家嗎？」綿羊司機吐出來的煙變成一個惱怒討厭的表情。

　　不再去理會那隻還在努力的蛇，綿羊司機轉頭跟濕鼻說話：「不如就休息一下再出發咩？泥的小主人應該不趕時間吧？」

　　「……喵。」像是說著誰知道呢一樣，濕鼻抬頭望著低垂的夜幕，沒有受到光害的漆黑天空中繁星點點，由皎潔月光所照亮的大地毋須路燈便能看清一切。

　　「小狗狗，和窩聊聊泥的故事吧咩？」綿羊司機遞了一顆金平糖給濕鼻。

ＴＢＣ。

【後記】

請各位看官慢慢翻譯司機先生的台灣國語吧(遭踹